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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活着

第三章 活着

“周绎,过来,把门口的杂草拔了,赶快点,马上天就要黑了!”

周绎身后传来一声吆喝,是何家老头儿的声音,周绎耸了耸肩,应和一声,然后就起身走了过去。

被何淑湘救起已经有一个月了,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,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,他被暂时被这户破旧的人家给收养了,也还算得上是有地方住,不用出去饿死了。

所以,这一个月来,他每天都在这里帮他们一家干活,因为他是一头白色的长头发,比何淑湘的失明更加不受人待见,所以他基本上没有出去和人见面什么的,基本上都是待在这个房间里面,帮他们煮饭。打扫卫生之类的。

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,本就有些吃不饱饭的何淑湘一家现在更是雪上加霜,周绎本来一开始是毫不知情的,可是有一晚他听到了何家老头儿和何淑湘的谈话,他才知道这一切,对此,他真的也是充满了愧疚,这么做真的就像是在这里吃白食一样。

在路过编竹筐的老头儿旁边的时候,周绎停了下来,坐在了老头儿的身边。

“那个,瑾阿爷,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了,我......”

老头儿名叫何瑾,土生土长的本地人,听到了周绎的话,老头儿头都没有抬起来,手上仍旧在有条不紊的编织着竹筐,他只是笑了笑,露出了一口黄牙。

“小子,你别这么说,都是我家湘儿把你救起来的,你该感谢就去谢她去,我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的。”

“我知道了,阿爷......”周绎点了点头,然后两人沉默了一下,老头儿知道周绎这是有话要说,所以也并不是特别的着急,他在等着周绎的下文。

果然,周绎沉默了半晌之后,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:“阿爷,以后,我跟着你去捕鱼吧,我把自己的头遮住,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来了,毕竟,你们照顾我,还是挺麻烦的。”

“我现在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到时候您教教我,我应该就会了,看着你们整天忙来忙去的,我坐着干着闲活,心里总是过不去的。”

何阿爷停了,愣了一下,转头仔细上下看了看周绎,然后把编到了一半的竹筐扔在了一旁,长叹了一口气,缓缓的说道:“看来你还是个好孩子啊,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,居然在这河里飘了这么久被我们找到,唉,就这样吧,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,明天,我带你去捕鱼。”

周绎听到了眼前一亮,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,何阿爷好奇的看了他一眼,不容易啊,这小子,一个多月来,第一次笑吧,虽然只是一抹微笑,但是也好歹是有了他那个年纪的阳光了,往日里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一堆心事呢。

“阿爷,你在和周绎聊什么呢?”

失去了光明的何淑湘听觉异常的灵敏,远在门外就听到了周绎和何瑾的交谈声,周绎和何瑾转头一看,就看到了一位带着恬静笑容的女子走了过来,可惜脸上蒙这灰布,不然一定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吧。

“哦,没聊什么,就是我打算明天和何阿爷一起的河边打鱼去,在这里待了也这么久了,伤口什么的早就好了,所以我就想去帮些忙什么的。”

“诶?可是你的伤并不是在外表啊,你也得养一养身子才行啊,这才多长时间呐,你就要去下水打鱼了,阿爷也是的,怎么不阻止他呢。”

何淑湘听了周绎的话,有些埋怨的娇嗔道,她摸摸索索的来到他们的身边,坐了下来,一个人数落何瑾和周绎两个人。

“你们两个大男人,我知道身体是好得快,可是也不能留下什么隐患不是?周绎你听我的,就在家里做一些事就行了,别和阿爷一起去打鱼了,那个可是体力活,你现在的身体并不能吃得消啊。”

何淑湘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,周绎整个人都是比较瘦弱的,高高瘦瘦的,像一个竹竿,而且何淑湘可是听到小秋和何瑾提起过,这一个多月了,周绎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,怎么能就这么让他就出去干活了呢?

“湘姐,谢谢你的关心,可是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总不能一直在你们家吃闲饭吧,我还是去帮你们干些活吧,就当是我感谢你们好了。”

“再说了,我的身体还是缺乏锻炼,和阿爷出去,就当是去锻炼锻炼身体好了。”

“好小子,我支持你。”

何淑湘刚想开口继续阻止周绎,就被何瑾一锤定音了,他赞赏的点了点头,对周绎是越来越满意了。

何瑾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周绎,发现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,不免还是有一丝失望的,他倒是觉得,虽然这小子有着一头白头发,话也挺少的,但是这一个多月交流下来,大家也是彼此了解了对方,他倒是觉得面前的小伙子人还是挺好的。

不管怎么说,这小子有责任心,知恩图报,就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品质了,加上这小子的品性还不错,知道自家孙女不方便,还是很有君子风范的和她拉开了距离,没有欺负她什么的。

嗯,倒是这小子和自己的孙女莫名的适合啊,老头子开始八卦了,他年龄也大了,也想自家还有个香火,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还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,比那些八婆上面介绍的那些农舍汉好上不少。

“哼,不管你们了。”

何淑湘有些羞恼的跺了跺脚,转身就向里屋走去了,留下周绎和何瑾对视了一眼,然后都笑出了声。

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之前周绎想下床的时候,也是何淑湘觉得周绎没有把心肺里的河水排尽,觉得不适合下地,所以就是一番阻挠,还是何瑾把他放出来了的。

其实周绎也知道这是一个心善的姑娘,以后肯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,可是周绎觉得,自己再要被她这么养下去,早晚会是一个废人了。

果不其然,不一会儿,厨房就传来了何淑湘的娇呼声:“爷爷,周绎,吃饭了!”

.........

第二天一早,周绎就起了一个大早,和何瑾一起来到了河边。

早上的江水还露出冰冷的寒气,让本就有些虚弱的周绎裹了裹衣服,他紧紧的跟在何瑾的后面,上了一艘小小的渔船,应该就是何阿爷这些年一直工作的渔船吧。

渔船上就只有一只渔网和几根大小长度不同的鱼叉,还有一只划桨,周绎和何瑾上了船,他就熟练的把系在船尾上的绳子给解开,然后划桨一蹬,船就飘离出去了。

早晨的河水还是静悄悄的,没有什么人,周围很寂静,周绎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,全部都被高高的丛林给遮蔽了,什么东西都看不见,他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河水,里面什么都看不到。

“何阿爷,这河里有鱼吗?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?”

“嘿嘿,这你就不懂了吧,鱼儿还在睡觉呢,我们得去远一点的地方,那里的鱼儿已经睡醒了,我们拿几根长的鱼叉,就可以捕到鱼了。”

作为几十年的老渔民了,何阿爷可是深知鱼儿的习性,他说的比较委婉,实际上是因为早上的河水表面温度比较低,鱼儿都潜在河底,不会上浮,等到中午和下午的时候,太阳将上层的河水加热,上层的温度又要高一些,所以鱼儿就会上浮。

而他说的远一点的地方,实际上就是稍微远离陆地的地方,那里的河水没有被地表吸热,所以还是温暖的,他们过去就可以捕到鱼了。

果然,何阿爷划了一会儿,底下渐渐的就有鱼儿开始游动了,先是一条、两条,然后周绎都有些数不清了。

河水有些混浊,因为水至清则无鱼,这么浅显的道理周绎还是明白的,可是他隐隐的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下水捕鱼来着,对于周围的一切还是有些新奇的。

“到了,我们就在这里吧。”何阿爷站起身子,拿起一根接近三米的鱼叉,然后又递给了周绎一根两米多长的鱼叉。

“你看哈,我给你示范一次,捕这些鱼儿啊,你得有耐心,还要有眼力。”

说着何阿爷就像是丛林里狩猎小羊羔的老虎一般,一只脚靠在船沿,一只手举起鱼竿就停止了动作,周绎的呼吸不禁都紧促了几分。

然后,刷!

扑通的一声。

阿爷拔出了鱼竿,上面赫然有一只两三斤的鱼儿在上面挣扎,何阿爷出手的动作很快,周绎甚至都没有看清楚,他心里暗自佩服这个老人,这么大的年纪了,还能有如此的身手!

“哎呀,今天开门红啊,看来今天是可以丰收喽!”

何阿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把鱼儿送进了他昨天编织好的竹篓里,然后又一次和周绎讲解了起来。

“你看,这鱼叉啊,你得快,狠,准,最重要的是,你要稍微偏一点,然后向下刺深一些,你眼睛看到的鱼儿啊,是鱼神幻化出来的,是为了保护这些鱼儿的,所以你得耐心一些。”

周绎也不知道鱼神是不是真的存在,但是他听了阿爷的话,也有了半知半解的操作,他像模像样的学着阿爷一只脚靠在船沿,一只手举着鱼叉,然后瞄准,狠狠的刺了下去!

果然,第一次扑了个空,周绎倒没有有多失望,而是转身问阿爷自己有哪些地方出错了。

何瑾带着笑容点了点头,然后指导着说道:“动作倒是规范了,就是你的鱼叉下水的时候,不能激起太大的水花,会把鱼儿吓走的。”

周绎听到了何瑾的话,仔细分析了一下,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......

.........

仙界。

姬怜雪有些无力的躺在了周绎的床上,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这个状态多久了,有一天,她突然和下界的周绎失去了联系,而一般这种情况,就意味周绎已经不在了。

她有些焦急的去找到姬半山,询问他周绎怎么样了,可是姬半山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,本来她已经准备一起下去陪周绎的了,可是这时候,周绎的父亲突然回来了,他连忙阻止了准备殉情的姬怜雪。

他告诉姬怜雪,周绎还活着,这也是她现在活下来的唯一信念了,可是迟迟见不到周绎,她的内心还是很焦急的,她不知道周绎怎么样了,但是她真的很担心。

她躺在床上,软弱无力的翻了一个身,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时候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,她皱了皱眉,然后还是站起身来,去开了门。

“父皇,你怎么来了。”

门外的人,自然就是姬半山,姬怜雪侧身让他进了房,然后找了两根板凳,和他对坐了下来。

“小雪啊,你这,整天不吃不喝的,你娘亲都快把我打死了。”

姬半山进门就开始倒苦水,他这些年的日子老惨了,周绎失联,姬怜雪整天唉声叹气的,整个人都瘦了一圈,然后李留君丝毫不给仙皇大人面子,放出狠话:只要不让女儿恢复以前那样,那你这辈子就睡地上好了。

“父皇,我没事的。”

明显就是强颜欢笑好吧,真的不知道周绎那混小子上辈子是修了什么通天的福分,救了怎么样的贵人,这辈子能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念叨,真的是气死人啊。

“唉,小雪,你不用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
姬半山见自己的女儿开始低着头自己发起了呆,叹了口气,然后自己从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水,嘬了一口。

“你可以下凡了。”

“嗯?”姬怜雪抬起头,愣了一下。

“你去找他吧。”姬半山叹了口气,说道:“他还没死,他现在在中州,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,他现在就是一片空白,嗯,未来由你去涂抹。”

“父皇,他还活着?”

姬怜雪也没听清他后面说的话,她只听到了:他在中州,他还活着!

“咳咳,他当然还活着了,而且他以前的那些缺陷什么的也治好了,现在,他是个正常人了。”

一滴泪水滑落,姬怜雪混若为觉,她勾起了甜美的微笑,满脑子都是:他还活着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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